机械人与工厂人之喻

你好呀，

今天开会的时候，我脑子里蹦出一个新词：「卡路里中转站」。

我是这样形容这个词的：挣钱买饭吃，吃饭干活挣钱，挣钱买饭吃——人的本质其实就是卡路里中转站。

然后我就在想：如果把人想成是一个「工厂机械」，身上的知识储备、技能、眼界是「机械的复杂程度」，饭就是「煤炭电力」，干的活是「工业制成品」……那「原材料」是什么呢？

我很快反应过来，「原材料」是一项项「亟需解决的难题」。

然后我就想象了一个虚拟的魔幻世界，在这里有两种人——工厂人与机械人。

在这个世界里，大大小小的工厂人都囤着一坨又一坨的原材料，即「亟需解决的难题」。工厂人都在纷纷物色能够把这些「原材料」处理成「工业制成品」的机械人。于是，几个档次的机械人就出现了：

最低档位的机械人，因为其结构过于简单，根本无法独立处理任何原材料。他们只能等着其他更复杂的机械将这些原材料进行：分类、提纯、塑形，最终传送到他们这里的已经是近乎成型的半成品，他们只需要最简单地进行组装即可在生产链条的最后一环完成产出。他们的组装工作如此简单，以至于他们连犯错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。

但这类机械人简直太供过于求了，亚当斯密的铁律会赋予他们一个供求平衡的单位价格，而这价格能否撑得起支持他们运转起来的电费与煤炭费用，只能听天由命。

中间档位的机械人，其结构稍显复杂，可以独立处理某些原材料。他们刚刚入驻工厂的时候或许从事某种组装工作，但很快他们的复杂结构和一定程度的「自我进化」能力，引起了更复杂的机械人的注意。他们有的最终从事「原材料的分类与派发」（managerial），有的最终从事「原材料的提纯与精加工」（professional）。他们有时候会犯错误，有时候也会被错误配置到不合适的生产线上。

但这类机械人很容易在从事原材料的分类、派发、提纯与加工过程中，产生一种卓越超群的自我幻觉。一旦这种幻觉产生，他们会选择性无视几个重要的问题：「这些原材料最开始是从哪里来的」、「原材料的提纯与精加工工艺多少年就会革新换代淘汰旧工艺」、「原材料的分类与派发需要这么复杂与昂贵的机械么」。

而一旦幻觉持续下去，他们的「自我进化」内驱力就会骤然降速直至停滞——机身老化、结构过时，最终或被全自动化机械取代或被更便宜的新机械人取代。

高位档位的机械人，其结构极其复杂，近乎可以完整处理全部的原材料。只不过他们的机会成本高，有限的产能只能用在最难解决的原材料处理上。而其他的原材料就会派发给中间档次的机械人处理。

但这类机械人仍然无法洞察「原材料」的真谛，有的时候也会随着某个工厂人的经营不利，自动迁移到另一个工厂人的麾下——只不过他们一直在疯狂自我进化，他们不断生长出不再是机械零件的部分，他们的形态越来越像工厂人。

超级档位的不再是机械人，而就是工厂人本身。他们需要罩住所有档位的机械人，而目光是工厂之外的矿山、水源、集市与远方的乌云。他们小心翼翼地判断着风向，忧心忡忡地盯着原材料价格的涨跌，计算着乌云与暴风雨到来的时间，以及集市上发生的每一个细小变化。他们曾经也是机械人，充满野心地从零开始，疯狂进化，直到自己变成工厂人。

他们的身边有时会路过巨型工厂人，其所庇护的一个低阶机械人都异常庞大与复杂；有时会路过红色屋顶的工厂人，那红艳艳的屋顶能让所有的矿山主与水源主向他们主动献媚；他们有时会在透着暗红色的乌云下发抖，因为他所庇护的那些机械人，会因为红色雷电的巨大声响，变得电路失灵而双眼放出诡异的敌视的光芒。这些低阶机械人在短路的情况下，会暂时地将「唇亡齿寒」四个字抛在脑后，会把所有的苦闷发泄在工厂人身上，而狂热地打砸一切，向暗红色的乌云跪地膜拜。而完全意识不到暴雨降临的时候，他们会是怎样的下场。

啊，对不起，我刚刚陷入了狂想，不小心离题万里，将这封信写成了一条狂人呓语。

不过，如果你正在跟我这魔头练写作，把回信写在这里（看「惊奇七海里」）吧：https://s.lr.link/g7prg1

—— 船长